网友对“鸭鼠门”结论不买账，揭开更深层的社会现实

不是不想说真话，而是说真话的成本太高！

日前，由江西省教育厅、省公安厅、省国资委、省市场监督管理局等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赴江西工业职业技术学院调查后终于得出结论：判定异物为老鼠类啮齿动物的头部。我看了公布的调查过程，与我上一篇文章“就是鸭脖，没错肯定是鸭脖，必须是鸭脖！”中写到的基本一致。看来，所谓国内权威动物专家在这件事上，也没比普通网友强什么。我翻来覆去的把官方通报读了好几遍，总感觉里面缺了点什么。

澎湃新闻提出质疑称“一颗老鼠头为何要省级调查组才能查清？”而我想问的是，真的查清了吗？难道网友们如此关注此事仅仅是为了给鸭脖平反，给鼠头正名？调查的目的难道不应该是搞清楚为什么有人能公然“指鼠为鸭”，展示权力的傲慢，赤裸裸的羞辱公众智商？如此兴师动众，就为了得出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结果？如果官方通报只是在给出一个“到此为止，再说越线”的结论。那无异于为事件的直接责任人开脱，再次挑战公众信任的底线。如果不能真实惩治事件的关键始作俑者、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包庇者，那将又会是一次“罚酒三杯”式的结果。

如果我们回溯整个事件会发现，最令人唏嘘的莫过于当事人，那名学生的反口。作为饭菜里那个老鼠头的第一接触者，之前已经吃下了不少混有老鼠DNA的饭菜。当他忍着恶心提出质疑之后，迎来的是比死老鼠更恶心的事。他必须要“配合”学校的结论，成为“指鼠为鸭”中最有价值的活体证据。我完全可以理解这位学生的“不够勇敢”。毕竟是有毕业证这条软肋捏在学校手里，想不低头几乎是不可能的。相较于老鼠头，更大的伤害来自于学校和有关部门驾轻就熟的黑白颠倒。这种灵魂上的暴击，对于世界观正在形成阶段的大学生来说是一种残忍。让他在小小年纪便已懂得，为什么卑鄙的人反而活得久一点！

小时候听到过一个故事。有一天，老狼来到小溪边，正巧遇到小羊喝水。老狼眼珠一转，上前恶狠狠的说：“小东西，你怎么敢把我的水弄脏了！害我喝不到干净的水，你安的什么心？”小羊很害怕，颤抖的说：“狼先生，您看您站在上游，我站在下游，我怎么可能会把您喝的水弄脏呢？何况这条河是属于大家的，动物们都有权利来这里喝水。”老狼见说不过小羊，又换一个借口：“就算如此，可我听别的动物说，你去年在背地里说我的坏话，凭这点我就可以吃掉你！”小羊赶忙说：“狼先生，可是去年我还没有出生啊！”老狼便暴跳起来：“那就是今年你说过我的坏话，还当众取笑我！总之，我今天必须吃掉你！”

故事出自《伊索寓言》。编者为古希腊人被释奴隶伊索。他告诉我们，在老狼的残暴和野蛮面前，小羊无论怎样解释都是无用的。因为老狼并不是真心和小羊探讨什么环保问题和人生哲学。所有的谎言都为了遮掩一个真相，在老狼的眼中小羊就是一盘菜，生杀予夺全凭心情。当权力彰显傲慢的时候，权利便无从谈起。这部最早写于公元前六世纪的寓言故事集，绝妙的语言和故事情节讽刺的是统治者的残暴和世道人心的荒凉。我们今天能看到的一切荒诞，其实从来都没有偏离历史太远！

在“指鼠为鸭”的荒诞故事中，学生正是处于同小羊一样的弱势地位。为了学校的“面子”和利益，学生的身体健康是可以牺牲的。学生的良知和道德底线也是可以当众砸碎的。他当然可以选择不说谎，但必须要承担说真话的代价。有网友评论：看出老鼠头只能说明你智力没毛病，能看出鸭脖才说明你长大了！而这种所谓的成熟，毁掉的是一个人的单纯、善良、诚实和正直。让人习惯于虚伪和无耻，把荒谬当作真理。“指鼠为鸭”的背后是一个残酷现实：不是不想说真话，而是说真话的成本太高！已经高到了我们承受不起！

我想，这位同学可能要不了多久，就又会经历一次“指鼠为鸭”。只不过这次被指的可不是老鼠，而是关系到他自身最核心利益的“就业”。对于应届毕业生来说，就业无疑是拦在人生道路上的第一道铁门槛。当就业率成为了学校的考核指标。最终的效果，自然会体现到学生的头上。于是乎，就有了学校、企业和学生签订的“三方协议”这样一个鸭脖。掩盖的是毕业即失业的“鼠头”！我当然不是说所有的“三方协议”都有水分。但其中有多少是学校方面为了完成指标强迫学生完成“就业”，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明白。这其实也是另外一种层面上的“指鼠为鸭”：用一种罔顾事实的欺骗来掩盖令人动容的现实。当然，现在又有了更权威的解读：国家统计局的官方说法，每周工作一小时及以上就属于就业！

恭喜大学毕业生们，也恭喜一小时工作群体们。我不明白到底做什么样的工作，可以一周工作一小时养活自己。这可能是个玄学。不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每周工作一小时收入就可以覆盖全部生活成本的工作。我只能说我做不到。除非我是玛芸，或者我有某种莫名其妙的本事，可以让人半夜三更人送钱上门。如果那样的话，连一个小时也用不了。十分钟足以！话又说回来，有这样的本事还真的是十年八年都不够判的！请问，这种“每周工作一小时及以上就属于就业”的论调，和南昌市有关部门又是检测机构送检，又是执法人员反复对比，又是工作人员核实，最终确定鼠头就是鸭脖，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吗？拜托，放过我的智商行么！

不能不说，此次鸭脖能够沉冤得雪，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显而易见的事实难以藏匿。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在网络发酵十余天，江西省派出多部门组成调查组进行了“深入走访和调查”的前提下，只搞清楚了鼠头原来并非鸭脖。也难怪网友对这样的结论报以冷笑。归根结底还是一句话，这年头讲真话的成本实在是太高。高到了对视一眼都需要忌惮的程度。而一旦讲真话的成本太高，则整个社会势必会付出更高的信用代价。一个人不讲真话，是他的个人品质有问题。一群人或者更多的人不讲真话，就会酿造出一次次悲剧。起的调子越高，现的眼越大，付出的社会代价也越沉痛。而这样的代价，是老胡施展多少次凌空360度旋转都难以挽回的。

曾看到过这样一段网友留言：“道德是有弹性的，诚实是有条件的，勇敢是会倒霉的，这个道理我到了三十多才明白但还是不服。”这句话曾让我沉默良久。如果我们都不在乎自己的权利，谁又会在乎我们的尊严？就目前来说，社会的改良，应该从降低说真话的成本开始。否则，当一切美好都成为过去，我们是否应该想一想，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本文关联阅读：

“就是鸭脖，没错肯定是鸭脖，必须是鸭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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