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莞到越南，到秘鲁，这些年我在异乡渡过的中秋节 | 二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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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9月学生开学季已结束，而高温天气依旧，没有半点降温的兆头，如不是网上和商场里一些商家漫天的推销月饼的广告，都不知道中秋节要不了几天就到了，平淡的工作生活中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一样。依稀记得小时的中秋时节，是天气凉爽，起码是穿长袖衬衣的，而近些年的中秋节，故乡和江浙沪地区也和广东热带地方一样，酷热无比，连气候上都没有以前中秋那秋高气爽，气候宜人的氛围了，对于长期漂泊在异乡的人们来说，现在的月饼是越来越丰富，口味样式也是让人眼花缭乱，但节日心境越来越谈，与平凡的每一天没什么不同。

按中秋节吃月饼的由来，是推翻蒙元政权时汉人借互相送礼品而传递八月十五统一行动的信息而创造出来的，那么月饼面世到现在也就600多年而已，不知更久远以前的中秋节古人是怎么过的？在故乡大别山区传统的习俗里，30多年前的中秋节和月饼更多的是承担了年轻男女定亲的一个重要节日和程序。一般是经过说媒确定了男女关系后，男方想在当年的腊月迎娶女方，在中秋节时，男方准备好月饼及其他重要礼品，在物资匮乏的年代，也就是一些猪肉，米酒，糖。男方的父亲或母亲与媒人一起去女方提亲，如女方答应，礼品就全部收下，如女方不答应，就只是礼节性的收下一点点，女方不同意的话，只有再等一年了。

女方答应后，女方会把月饼分送给相关的亲戚，收到月饼的人家也意味着今年冬天又增加一笔开支，要送礼了。小时候不懂，为什么母亲收到亲戚送的月饼会发愁，成年后才知道那又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在那个种田没什么收入的年代，每一笔开支特别是额外增加的开支都是种田人睡不着觉的愁。而月饼一般也是很舍不得吃的，每次一个月饼是几个人分着吃，有时月饼存放得都是放软了或长毛了才吃，那时的爱情，友情远比月饼保质期长，不像现在的月饼放再长时间也不坏。

《团圆》剧照   图源网络

印象深刻的第一个中秋节，是1993年去市里农业学校读书的那个中秋节，也是第一次离开老家，更是第一次在不在老家过的中秋节，自1993年起，在老家过中秋节就少之又少了。那年农校招了很多广东和河南的学生，新学年学生增加，教室和宿舍增建和调整，导致开学很迟，9月25号才开学，开学军训结束后，恰逢国庆和中秋节日，班主任是毕业才两年的西北农林大学的，有点创意，也是第一次当班主任，把他大学的经历很好的复制在我们身上，也算是打开我们的见识了。在学校的一个摄影店里搞了一个小型的中秋晚会，差不多是新生认识，自我介绍的一个迎新班会吧。

那天晚上也是吃到了学校发给每个学生的一个月饼，算是过了一个有那么点意义的中秋节了，其实月饼是怎样的味道也没特别的印象，只记得月饼很大，很薄，里面好像是豆沙馅，如果不是有馅，和普通的黄石港饼差不多。我们班的同学都是湖北的，没有外省的，不像其他的班有广东，河南等外省的，我们班的同学基本以黄冈本地，一江之隔的鄂州，黄石，远一点的就是当时还叫沙市的，武汉郊区有一个，来自5个地级市，黄冈本地各个县城都有。同学介绍时，湖北的方言也是各不相同，年纪大一些的同学和城市的同学胆子大一些，也活跃一些，而真正刚从初中考出的，拘谨很多，这或许就是很多从农村出来的天生的短板吧。

第二个有印象的中秋节，是2001年的9月30号，是在东莞大岭山镇第一份打工的工厂，规模和影响力是台资家具行业数一数二的，那时才刚刚上班20来天。9月30号白天正常上班，只是晚上不加班。中秋晚会是在生活区的篮球场上，也搭有简易舞台。三千多工人现场是坐不下的，很多人都在宿舍阳台上看。晚会上的唱歌，舞蹈，乐器演凑也都有模有样，真正让工人兴奋的是中间不时穿插的抽奖环节，台湾籍的经理们抽的一般是50，100元的电话卡这样的奖项，抽到的工人小高兴一下，也意味着后面的大奖就没戏了，副总经理级的抽的奖就主要是自行车，棉被三件套或300元的电话卡，而重头戏就是三个总经理上台来抽奖，先是每个总经理拿出1000元，摸出6个500元的现金奖，抽完后报出工人的工号，有的没在现场，有的在宿舍里，主持人和大家一起数10个数，数十个数如本人没站上领奖台就作废，重新抽，有的被抽到了，在宿舍是百米飞人速度的往下跑，现场的工人从10数到0那是响彻整个生活区，增加了一些喜庆和变数！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在10个数里没有赶上主席台而没领到现金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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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们刚进工厂上班的月薪才550元，这500元现金相当于刚进工厂上班的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奖项还是很有吸引力和幸运的。总经理们只赞助1千元，其中一个总经理调侃1千是不是少了，要不要加点，然后在工人的大声的“不够”的欢呼声中再加1千，不够再加，最后也就只加到5千元，总共1万5千元，抽出30个500元的现金奖。只可惜那次什么奖没中上。庆幸的是在那一年12月工厂年终聚餐的抽奖活动上中过一个400元的奖。2016年，派驻越南工作时，遇到曾经的生产总经理，聊到这个，台湾的总经理说，在枯燥辛苦的长期工作环境中，要给工人以释放减压，不然几千人，一旦出个什么事会有很大的爆发，一件小事看人性化在管理理念上是有用和有必要的。这些抽奖和聚餐，运动会是很有必要的，他很骄傲的说当年都是他主导的。第二天是十一节日，放了一天假，与之前约好的从深圳过来的2个同村同学9年的男同学在长安镇上碰面，又在长安镇广场上摸了10元的奖，遗憾的是我们3个都是什么奖也没中到。这也是在广东过的4个中秋节里最有印象的一次了。

离开广东后，在长三角地区过中秋节是最多的了，在长三角地区断断续续直至今年一共过了11个中秋节，没有太多印象深刻的，可能是工作和生活麻木了，每年的中秋节就是工厂发2块或一盒月饼，在供应商以打着节日拜望中，中秋节期间在外面吃饭喝酒是家常便饭了。除了广东，长三角地区，在东北的吉林省也是过了4次中秋节。除了这三处，另外在越南过过一次中秋节，在秘鲁过了2次中秋节。

2016年在越南过了仅有一次的中秋节。中秋节白天也是正常在上班，一个福建经理的老婆下午在食堂多炒了上十个菜，冰箱里也冻了很多啤酒和可乐，在异国的近20个中国人吃了一个晚饭，每个人喝了几罐啤酒或可乐，不同的是，那一年农历闰八月，十一后回国休假，在国内又过了一次中秋节，算上疫情的2020年，打工20多年来在故乡过的仅有的2次中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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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和2022年连续2年都是在秘鲁过的中秋节了，公司每年中秋节前就在秘鲁首都利马专门去订制的广东人做的粤式口味的月饼，每人两盒，中秋当天发给中国人，过节费30索尔大约相当于54元人民币。晚上聚餐，炒菜是会做饭的人掌勺，不会做饭的就都打下手，洗菜，切菜，拼盘，准备酒水等，倒也别有一番团结和忙碌的气象。吃完晚饭后每人拿上发的月饼拍照发回广东公司总部。每次发的月饼，我倒难得吃上半块，我一般会分给秘鲁同事，一是分享给秘鲁的工人感受一下，二也是为了鼓励当地核心工人能更配合，支持工作。

本世纪初的几年，很期待中秋晚会，记得在广东打工时，会在南方的士多店买上一瓶可乐，然后就在小超市门口的椅子上看电视上转播的晚会，有时会去同学或老乡那一起看，就更开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后来连中秋晚会也没怎样看了。

作者拍摄

那挂在天高云清中的满月，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人间的聚合团圆，分别，陪着天下的百姓们从童年到少年，又从青年和暮年。如今的月饼包装是越来越奢华，价格也是节节升高，一般工厂也都会作为福利在中秋期间发给工人，但再也吃不出以前的感觉和喜悦了，懒得品尝，早上拆开当作一顿早餐匆匆对付了。因工作的变动，也很难一直在同一个地方过中秋节了。而现在的爱情，友情都没有月饼保质的时间长。又是一年中秋，不知漂泊的人们有多少依然在异乡漂泊，有多少人又是独守在故乡盼团圆，又有多少人是一家团聚，而又有多少人在中秋节晚上，会想起曾经一起同窗，一起共事，一起看过满月的晚上。可能更多的是一别之后再难见一面；曾经的同学，同事，朋友们四散天涯，中秋节也很难有知己一起赏月，聊天了！